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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

  后来太宰一直被安置在隐蔽的居所,安吾定期去探望他,往往把两大袋生活用品放在玄关转身就走。仅有一次他打开门和太宰撞个照面,铁冰的两只眼扎上直直来。当晚安吾留下来过了夜,太宰晚上睡不着来钻被窝,一头乱毛生生捂醒了他。一片黑里他知道太宰盯着自己,没有锋芒感,某种怆然的凝视(即使知道太宰绝不会露出这种眼神)。他下巴抵住对方头顶,手搭过去,摸到浸透衬衫的一身冷汗。
  给太宰擦身之后安吾是彻底清醒了,翻遍衣柜没找到替换的睡衣,只能把他扒光加了床被。去客厅点烟时闻到了雨的味道,发现窗户未关。雨滴侵入由空调支配的半封闭空间,安吾去关窗溅了一身湿,一片雨幕打灭了烟头。没有更衣的意思,他看着砸在窗户上的雨出神,外头路灯的黄光朦朦胧胧,透不进来。他没有开灯,在玻璃上就着那点儿陈旧的黄光勾出自己的轮廓,一个正经风吹雨打的幻影。
  重新点燃烟时他蓦地惊觉当年地下酒馆也有这种模糊昏黄的光,同样模糊昏黄的记忆涌上来。他呛住了,连连咳嗽声中香烟落地,十二分的惶恐。好容易平息下来,他蹲下身摸索一阵,热灰烫到了指尖。
  这下他也没有抽烟的心思了,只管躺卧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那边卧室门开出一条缝,这边家具镀了银边影影绰绰。过了几分钟银边扩大了,太宰慢慢踱过来。他发低烧,原本在安吾给他擦身时就犯迷糊,这会儿披着毯子坐在沙发另一边。安吾一开始没发现他,发现以后也没怎么惊讶,他们曾经像熟悉吧台上石榴红的倒影和酒杯中金黄的液体那么熟悉彼此。他们没有交换眼神,因为只能看见第三个人的模样。若是太宰把对安吾露出敌意当做缅怀织田作的方式,安吾也在透过太宰看着那个人的影子。他们都把各自当做死人的镜子。
  织田作死后安吾有些无根无据的设想,例如如果自己也死了太宰会怎么样。他晓得太宰把织田作的话当做人生支柱,也晓得太宰把报复他当做另一个支柱。要是他坂口安吾死在了别的什么人手里,太宰就有了新的报复对象,还不必忍受爱恨交织的煎熬,想必是会笑的吧;最乐观的猜想就是,会形式上洒几滴同情泪。安吾想着从太宰笑弯的眼睛里滚出的泪珠,心底里轻叹一声:他是他自己的基督山伯爵。他们坐在沙发两头将视线投向虚空中的一点,似乎有所依附,其实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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