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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那会儿也有食人癖，可不是什么缺安全感的狗屁理由。彼时那位织田一出事太宰就疯魔了，出任务拼了命儿的寻死，他成天护个太宰护得自个儿浑身一片红，好不容易从血肉堆里把自己扒拉出来就看见刚给架起来迷迷瞪瞪的太宰拿眼睛瞟了他一下。那一眼没什么遮拦，棕的是橡木窖红的是玫瑰浆，刺拉拉的吓人又好看，碎冰的棱棱角角直扎进中也心里。太宰就是条深水里缠满红藻的鱼，咸腥的玫瑰刺从他眼睛里剜出来，昏暗暗的天光沉到他嘴巴里去。
森鸥外当他搭档的面叫两个手下架稳了，硬生生撬开太宰的嘴，洋裙色的血从贝壳色的虎牙上挂下来，洇湿了首领大人的白手套。森把两根手指伸进去掏出一团模糊的肉来，中也看在眼里无端想起了温湿黏热的胎儿。森倒是一脸狐狸相笑眯眯地放开太宰，后者要死不活地趴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要吐吐不出来的声音，中也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太宰哭了，还不是假哭，表情特委屈。他咳了两声抹着眼泪就扒拉中也，扒拉过来就把头埋中也怀里一阵呜呜咽咽蹭蹭揉揉活像新死郎的小寡妇，就差没要亲亲抱抱。那厢森也咳起来，说既然太宰君那么伤心中也君你就哄哄他，我就先回据点不叨唠你俩了，记得回头把任务书交上来。中也被个八爪鱼缠着行不了礼，只得在嘴上赶忙应着哎哎一定一定，等森一走撸起袖子就要揍宰。太宰又是抬头一眼，玫瑰刺从瞳仁里边射出来把中也戳了个百孔千疮。太宰的眼睛就是一张嘴，叽叽喳喳地边淌水边说求你啦，中也，求你啦，求你啦，求你啦。中也拿他一点辙没有，只得任着这位仁兄拿他的衣领擦眼泪鼻涕，自己跟个奶妈似的顺他背兴许还得哼两首安眠谣。
他心说太宰你个混蛋，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祸害；你俘获奴隶跟你歼灭敌人一样不费一点劲儿，分点爱出来倒是比放弃自杀还难。他看着脚边一片红，自己身上一片红，太宰身上也一片红，恍然意识到一个早该察觉的事实：太宰里面空得不行，外面一副皮裹点血泥就能伪装成爱丽丝烈火里旋转翻飞的红裙，把人心也悬在裙摆上，晃悠悠地泼洒出方圆五米一片霞衣。他惜爱惜得如同早春桃林深埋地下的根须，只要花的意象不要花——他只要爱，不要爱他的人。
好的，现在太宰开始咬他了。于是中也更加无奈地想起首领，想起他方才两根指头掏出一团胎儿似的血肉。他想没准这真是个胎儿，是从昏暗漆黑的喉咙里孕育出的生命，一生自私只知索取。他觉得肩膀上有东西流下来，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太宰的泪。他拨开太宰的额发去亲他的眼睛，睫毛上的血珠和睫毛下的泪珠一起滚进嘴里，忽然的就让他上了瘾。
回忆起这档子糟心事的时候中也正坐在饭桌上，面前是亲手烹饪的女人腿肉，八二年的拉菲红得就像太宰的嘴唇。手机那头搭档懒洋洋地说喂中也你吃完了没，我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已经迫不及待大杀特杀了。手机这头中也咽下一口美酒笑得好比凶神恶煞：你给我乖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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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